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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的非暴力文化

第三章:在寺院

藏传佛教的寺院传统是今天世界上最突出的传统,即是没有本土作为基地。许多主要寺院(诸如色拉寺和哲蚌寺) 可以在印度和尼泊尔找到。僧人和比丘尼,格西和仁波切的观点,通常和俗人有相当大的不同,尤其是关于佛教哲学方面:在各寺院内部,对吃肉问题有不同的观点,需要进行动态的研究。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争论性课题,但对一些人来说是尷尬的课题。这是我的研究中最困难的部份,但也是收获最大的部份。

我的另一次研究,是在兴都教的杜萨节(译音)(Dusai)期间,在尼泊尔东北部的梭鲁沪布(译音)(Solu Khumbu的杜登卓林寺对僧人进行。这些僧人与比丘尼举行法会,对在兴都教的杜萨节期间被杀来祭神的动物举行超度仪式(方便它们投胎到六道轮迴中的更高层次)。在不同法会的间隔期间,我访问了一些僧人和比丘尼,询问他们有关在寺院内的饮食习惯。我甚至用藏语和一位僧人针对吃肉问题进行激烈的辩论,让我第一次尝试到藏传佛教的这种传统学习方式。

这座寺院在罗萨(Losar)法会期间,在祭坛上用真正的绵羊头祭神,他们用真正的绵羊肠供奉兇恶的神衹。罗萨是一年之中仅有几次以肉类为餐的其中一次,僧人和比丘尼说,他们期盼这个日子到来,部份是为了这个原因。他们似乎认为,在这个节日从西藏带来的羊肉和牦牛肉是和他们的故乡的一个重要联系。一名僧侣告诉我,在这座寺院,除了罗萨之外,一般上吃肉不被允许或不受鼓励,以免违反佛教戒律。

当我问僧人们,吃肉和佛法怎样能够相容?我得到各种有趣的答案。一名僧人承认,吃动物的肉是没有慈悲心。一名夏尔巴族僧人告诉我,佛教经文是禁止吃肉的,然而,大多数夏尔巴僧人和藏族僧人用买肉而不是自己杀害动物来回避这个问题。由于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用这种方式对佛教徒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在思想上,杀害动物所遭受的恶业将减少到最低限度。

接著引起大辩论。我的反方是一位名叫梭南(译音)(Sonam) 的二十多岁僧人,他在僧袍外面套上一件时髦的耐克牌风衣,有点趾高气扬。他用藏语说, “藏族人有很宽容的思想(大乘的思想),因此我们可以吃肉,因为我们和佛陀用我们对佛法的了解保护它们。”他继续说, “我了解慈悲心,但不论我有没有吃动物,它们都会受苦,因此为甚么不要吃它们?”,他说,佛教徒不能挑食;由于我素食,他说我是 “挑食的美国人。”

在辩论期间,一名比丘尼指著梭南的弟弟问我, “你认为可以吃他吗?”她提高声调, “你认为可以吃他吗?”我回答说,我认为不行。接著她说,在她看来,吃他,吃一名僧人或吃一隻动物都没有差别。接著梭南回应说,如果他所能找到的食物只有我,他认为吃我是可以的──事实上味道很好。

接著,我问杜登卓林寺的僧人,自从他们从西藏来到这儿以来,吃的习惯是否有改变。大多数人说,在尼泊尔和印度的西藏难民,比起在西藏,比较少吃肉。梭南的说法,使到看起来吃肉是藏族文化的一个组成部份,如果完全不吃肉,等于在流亡的情况下弱化文化的完整性,几乎是使传统蒙羞。对我而言,这是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吃肉是藏族文化的一部份,正如佛教是藏族文化的一部份。这两者互相冲突这项事实,是情况矛盾使然,而不是歪曲佛教教义。当然,他们正致力于证明,在佛教传统下,吃肉是符合传统的,但我认为,这些理由大部份是建立在不稳固的基础上。

梭南认为,他吃肉所得到的快乐,可能大过被杀来作为他的食物的动物所蒙受的痛苦。其他人认为,即使动物没有被杀来给人类吃,它们在轮迴中也会蒙受痛苦,被杀了来吃所蒙受的痛苦不会大很多,因此素食主义不值得追求。不过,我必须提到,和我交谈的僧人和比丘尼,全部只有二十多岁,他们肯定缺少年长僧人的一些智慧。在西藏,放生动物是年长僧人的一种积功德的普遍活动,但可能不为大多数年轻的僧人和比丘尼所赞赏或了解。

当我进行这项研究时,我开始阅读巴楚仁波切所著的《真师之言》。巴楚仁波切是十九世纪的宁玛派修持者,他拒绝担任寺院的高职,成为游方瑜伽师,过著像乞丐一样的生活;或者住在山洞。他强烈反对吃肉,大力批评寺院吃肉的倾向。他写到,

“看看今天的喇嘛!每一次,当一名族主杀了一头肥美的绵羊,把其颈项、肾臟和其他器官与肉和血一起煮,和还在颤抖的牦牛排骨一起上桌,我们的喇嘛们僧袍的披巾拉到脑后,像婴儿吸食母乳一样吸食内臟。接著他们用刀切外部的肉,津津有味的咀嚼。他们吃完了之后,把头抬起来,满脸红光。他们满嘴油脂,他们的鬍鬚沾上红色肉屑。不过,他们的下一世会遇到大问题,由于他们在这一世吃了那么多生命,在生命短暂的地狱中,他们必须赔上自己的生命。”

巴楚仁波切强烈维护动物权利的立场,加上他批评寺院的命令,更加突出我的经验性结论,即僧人对被杀了当作食物的动物缺乏同情。另一方面,查德仁波切(译音)(Chatal Rinpoche)和宁玛派的其他瑜伽师,非常关注动物的苦难,结果他们成为很严格的素食者。我强烈的赞赏这些瑜伽师,加上我对寺院的命令对动物的痛苦无动于衷有所厌恶,使到我把这两类人归类和加以浪漫化。

巴楚仁波切的大胆宣言加强了这些信念。

“喇嘛和僧人被认为最有慈悲心。但他们完全没有。在使众生受苦方面,他们比一般人更糟。这显示佛陀时代的教义真的趋近结束。我们达到这样的时代:吃肉的恶魔得到一切荣耀。”

最初我以为巴楚仁波切谈的是像嘉瓦仁波切那样的人,他有吃肉,而且显然 “获得一切荣耀。”不过,在阅读了嘉瓦仁波切的自传,以及和他的一些顾问和内阁成员交谈之后,我把他归为他本身的一类。我真的不明白他为甚么不质疑他的医生要他吃肉的劝告,但讚赏他是使到藏族人在他们的食物中减少吃肉所扮演的主要角色。他是在针对这个课题致给他的人民的许多讯息中这样做。

在某种程度上,嘉瓦仁波切被视为是西藏所有寺院传统的领袖。他受到所有藏传佛教徒的尊敬,而不是只受到他的格鲁派信徒尊敬。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的人民,给予他们的领袖的支持与效忠,像藏族人民给予嘉瓦仁波切那样的支持与效忠。他被认为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在人间的化身。他为人谦虚,富有幽默感,然而,在向人民致词时,他非常严厉和直接。我亲眼在他在戏剧节的致词和3月10日的致词中看到,两次都是在达兰萨拉。他的观察非常敏锐,未来几页我将提到这一点。

在写第一部自传时,他还年轻,他写道: “佛教徒对于吃肉这个问题有不同意见,但在西藏吃肉是一种需要。那儿气候恶劣,尽管食物很多,但种类有限,因此不吃肉而要保持身体健康是不可能。。。西藏人会认为,不论基于甚么原因,杀害任何动物是有罪的,但对于去巴剎买已经死的动物的肉,他们不认为有罪。宰杀动物的屠夫被视为是罪人,应该被驱逐。

他在最近写的第二本自传中,回顾他儿时的情况。

“我特别享受在吃饭时间去到我父母的家。因为对于指定要成为僧人的小男孩,我不准吃某些食物如蛋类和猪肉,因此只有去到父母的家我才有机会享受这些食物。记得有一次,我正在吃蛋时,被一名比我年长的僧人抓到。他感到很震惊,我也是。我以最高的声音喊:滚开!我记得还有一次,我坐在父亲旁边,他正在吃猪肉渣,我像小狗那样望著他,希望他把一些猪油渣让给我吃,他真的那样做。猪肉渣吃起来味道很好。”

他续称,“我也记得很清楚,当我还是小男孩时,我的哥哥天津告诉我,母亲刚刚向屠夫定购猪肉:那是被禁止的,因为尽管可以买肉,但定购是不允许的,那可能使到特别为了满足我们的要求而导致动物被宰杀。

藏族人对于吃非素食的食物有很奇怪的态度。佛教没有特别禁止吃肉,但它的确有说,不能为了食物而宰杀动物。藏族社会允许吃肉──事实上那是必须的,因为除了糌粑之外,通常没有多少其他食物──,但不能涉及以任何方式宰杀动物。宰杀动物的事留给他人去做。一些动物是由回教徒宰杀,他们人数越来越多,在拉萨定居,有本身的回教堂。在整个西藏,有几千名回教徒。他们之中有大约一半来自克什米尔,其余的来自中国。”

在很年轻的时候,嘉瓦仁波切在影片《西藏七年》中被引述说, “西藏人相信,所有有生命的动物,是他们在过去世的母亲。因此我们必须尊敬他们和报答他们的仁慈,绝不得做任何事情伤害生命。”他在第二本自传中指出, “西藏人对所有形式的生命都给予很大的尊敬。这种与生俱来的感觉,由于我们信仰佛教而加强。佛教禁止伤害所有有情众生,不论是人类或是动物。」在同一本书中,他叙述他在仁慈的问题上上了一课。”

“我的夏宫内的鸚鵡,其中有一隻和我的业师很友好。他一向用果仁喂它。由于它从他的指缝中啄食,他摸它的头,使它进入兴奋状态。我非常想要这样的友谊,几次希望获得同样的反应,但徒劳无功 。因此我用一支棍子打它。当然,在那之后,它一看到我就飞走。这是关于如何交友的很好的一课;不是用暴力,而是用慈悲心。”

嘉瓦仁波切很享受 “在深秋”前往他的父母的家, “因为那时有新鲜可口的乾肉供应,我们蘸辣椒酱吃。我很喜欢这样吃,有一次我吃得太多,过后大病一场。”他年龄渐长,秋天对他有不同的意义。

“每年有一个特定时期,就是秋天,到时游牧民会带牦牛来,卖给屠夫。那是令我非常伤心的时候。我不能忍受想到所有这些可怜的动物走向死亡。如果我看到动物被从罗布林卡(夏宫)后面带往市场,我会尝试派人把它们买下来。我用这种方法救了它们的命。这么多年来,我可以想像救了至少十万头动物,很可能还要多很多。当我想到这点,我了解到我这个非常顽皮的小孩最终做了好事。”

“僧人和比丘尼受到严重的骚扰和公开羞辱。例如,他们被迫参加消灭昆虫、老鼠、鸟类和各种害虫的计划,尽管当局了解,杀害任何形式的生命违反佛教教义。如果他们拒绝,那将会受到殴打。”

多年之后,在于印度南部为藏族人设立难民营时,他说,

“我还记得,在第一次访问拜拉库时,徙殖民非常担心,他们用火烧的方式清理土地,会造成无数的小动物和昆虫死亡。对佛教徒来说,做这件事是很恐怖的,因为我们相信所有生命(不只是人类的生命)都是神圣的。有几位难民甚至前来找我,建议停止工程。所有要建立家禽农场和猪栏的尝试却不成功。即使穷困潦倒,西藏人也表现出不愿意饲养动物作为食物。这使到一些外国人认为具有讽刺意味。他们指出反常现象:西藏人愿意吃肉,但拒绝由本身提供肉类。”

嘉瓦仁波切谈到他成为素食者的时间:

“事情是在省长署我的房间内发生,省长署直接面对对面的厨房。有一天,我偶然看到宰杀一隻鸡的情况,鸡肉较后被当作午餐。由于鸡的颈项被扭断,我想这隻可怜的动物遭受多么大的痛苦。这项了解令我非常懊恼,我决定这是成为素食者的时候了。正如我在前面提到的,在正常情况下,西藏人不是素食者,因为在西藏,蔬菜很稀少,肉类组成主食的大部份。无论如何,根据大乘经文,僧人和比丘尼事实上应该是素食者。

从那时起,我遵守素食者的规则,除了不吃肉之外,也不吃鱼和鸡蛋。这项做法很适合我,我非常满意;由于严格遵守戒律,我有了满足感。1954年在北京时,我在宴会上和另一位政治人物讨论素食主义问题。他声称自己是素食者,却吃鸡蛋。我质疑这点,说由于小鸡从鸡蛋孵出,鸡蛋不能被视为素食食物。我们强烈有不同意见──至少直到以外交词令结束争论。”

他继称,“我在1966年初返回到达兰萨拉之后,很热诚的遵守我的新的素食饮食。不幸的是,在藏族的烹飪中,很少菜餚是没有肉的,厨师们经过一段日子,才开始学习煮不必用肉的美味佳餚。最终他们获得成功,开始煮出美味佳餚。我真的感激他们。与此同时,有几位印度朋友告诉我,在我的饮食中补充大量的牛奶和各种果仁是很重要的。我很忠诚的根据这种意见──结果在20个月之后,我患上严重的黄疸病。

这种病最后演变成B型肝炎,我服了很多藏药才痊癒。在我再次开始有食慾之后,我受到我的医生们指示,我不旦必须减少吃油腻的食物,不要吃果仁和减少喝牛奶,还必须再次开始吃肉。他们非常担心,那场大病可能已经造成我的肝臟永久性损坏;他们认为,我的寿命可能因此而缩短。我所咨询的几位印度医生也有同样的看法,因此我很勉强的恢复成为非素食者。今天我吃肉,只有在我需要进行精神修持的特别场合例外。一些西藏人的情况也是如此,他们追随我的榜样,遭受相同的命运。”

我的妈妈是营养学家,她认为嘉瓦仁波切的饮食不平衡──喝太多牛奶,和显然吃太多的油腻食物──他患上肝炎,是由于免疫系统的弱化,显示饮食不平衡,而不是由于素食。在拜拉库的藏医做了相似的分析。不过由于不熟悉如何吃平衡的素食饮食,他的医生们从他们对西藏现有的食物中他们特别熟悉的肉类著手。尽管嘉瓦仁波切继续吃肉,他鼓励藏族寺院社区积极协助减少有情众生所遭受的痛苦,以及尽可能打破吃肉的传统。他提到,

“我觉得,佛教僧人和比丘尼大谈慈悲心,但做得不多。”

其中一位做了很多慈悲工作的是色拉寺大学的僧人格西杜登比耶(译音)(Geshe Thupten Phelgye)。他成立了我在上一章提到的“全球慈悲运动”。通过这个组织,他勤奋工作,教育寺院社区,让他们摆脱漠不关心,采取慈悲行动。他是格鲁派国际委员会的一名委员,于1999年3月24日在印度新德里召开的该委员会会议上,他提出下述建议。

“讨论用甚么方式,为佛教对慈悲心的基本修持所产生的最大矛盾带来改变。这项矛盾尤其是,出家人、个人和寺院的人员享用『有情众生母亲之肉』。我鼓励他们成为严格的素食主义者,或至少成为素食者。” 

“可悲的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以令人难以想像的方式利用和虐待动物,而不理会它们的痛苦和生存权利,因为它们无法为自己讲话。不幸的是,声称要为母亲有情众生的福利而成佛的佛教徒,沉迷于品尝这些母亲有情众生之肉。如果我们尝试在内心深处思考,这和我们的承诺互相矛盾。”

“尤有进者,出家人是和平与慈悲心的象徵,是佛教的保护者,是最有慈悲心的老师,向人类教导佛教的教义。因此,很不幸的,看到僧人和比丘尼向肉贩买肉,在寺院内和作为个人吃肉。此外,僧人和比丘尼使用动物产品诸如皮鞋和皮毛衣服是不公平的。因此,我双手合什,向这次研讨会的理事会发出呼吁,在会上讨论上述课题,为我们的饮食带来改变:出家人必须遵守严格的素食主义或素食,并通过一项议决案。”

这项建议获得通过,现在由世界各地的格鲁派寺院执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用藏文书写的“严格的素食主义”一词。这种饮食不包含任何动物产品,我遇到的西藏族人对此都很陌生,他们很难理解为甚么我遵循,以及为甚么有这个必要。UW中心的语文老师色旦(译音)(Tsetan)常常问我,像麵包、马铃薯、豆府等食物“我可以吃吗?”在拜拉库我的藏族人家庭最初被我的饮食难倒,但后来他们变得精于煮美味可口的严格的素食食物。

在上一章的访谈中,“菩萨”一词有几次被提到,但我没有时间解释。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半证悟的佛教社会工作者。在转世之后回复到人间的转世,而且尽可能长久,以协助所有有情众生解脱,免除痛苦。这是大乘佛教徒身份的一个重要部份,因为大多数严肃的僧人许下“菩萨戒”,答应在此生以及所有未来世致力于协助有情众生减少它们在生活中的痛苦。我本人在嘉瓦仁波切主持之下许下这项戒律。但正如嘉瓦仁波切所指出者,对大多数僧人和比丘尼而言,慈悲行动不是最优先的事项。

巴楚仁波切说,“获得菩萨戒比被任命为一个省份的司令官更加有价值。看看那些没有慈悲心把他们的誓言扔掉!”

一个好的例子是在欧洲和亚洲的电视上播放的一段商业广告。它显示一名年老、聪明的藏传佛教喇嘛在天空中飘浮。在地面上的年轻僧人们羡慕的仰望。一大群蚊子飞到那名喇嘛飘浮的地方,因此他下降到接近地面的地方飘浮。年轻的僧人们交给他某种杀虫剂喷射器。他喷了杀虫剂,然后再次飘浮到更高的地方,所有蚊子掉在地上死去。喇嘛飘浮到高空,带著微笑。藏传佛教僧人也被提供美国“雪佛兰”號牌卡车,以便纪录他们的唸经。这些卡车每年造成成千上万的昆虫和哺乳动物死亡,而且破坏环境。这些肯定不是符合菩萨行为的活动?!

我对于我在色拉寺看到的很多东西感到困扰。我和多杰,他的两名兄弟以及他的儿子去到色拉寺内代表他们的故乡的部份。那儿有几位太过肥胖的僧人,而我看到厨房有相当大量的肉类。在他们的庭院内,有一张上有妇人裸照的扑克牌。在那儿附近,在“色拉寺经学院宿舍”,有一个很大的招牌,上面写上该宿舍的名称,招牌上有一幅漫画,一名男人在吃一大块肉,他的旁边有一个碗,碗内装满大骨头。很遗憾,我没有拍下那个招牌的照片,但它仍然深植在我的脑海中。同一天,有一位年近30岁的僧人,用他的玩具枪射下一些水果。

这个僧人有枪的形象不是我的最后一次印象。在后来的几页中,我记录到年轻僧人玩迫真的手枪,发射塑胶子弹。如果是头脑有暴力倾向的人玩这种仿真玩具手枪很危险,会带来很多社会影响。这些年轻僧人不仅通过吃肉继续伤害动物,他们在玩玩具枪,这些武器的唯一目的是伤害其他人类。我发现这种现象很普遍,不仅有很大的吸引力,也令人不安。僧人的非暴力象徵和他们手持暴力的象徵(枪枝) 的象徵奇怪的并例,只是寺院偽善的另一个例子。山耶(译音)(Sangyes)的侄儿告诉我,僧人说,“『不要说谎』,然而他们说谎。他们说『不要有慾望』,但他们向游客们讨大笔钱。对所有这些僧人而言,偽善变得很自然。僧人在寺院内或在社会上都没有修持佛教。”

这些日子以来,西藏人对他们的寺院的廉正失去信心。山耶的侄儿告诉我, “大多数僧人盲目信仰,他们所知不多。一隻鸚鵡会唸六字真言,但不了解其意义。大多数僧人也是如此。”他的姪女对于一座地区性寺院的住持拥有奢华的起居处非常厌恶。但对这些持怀疑论的西藏人而言,嘉瓦仁波切是个例外。 “我想嘉瓦仁波切是最乾净的一位。他说你已经知道的东西,但他说时,你会感到很真切。他的教导非常简单,而他言行一致。”山耶的姪儿感嘆, “这些日子以来,在有关佛法的讲座中,许多僧人在交谈,或是打瞌睡。”他的姪女告诉我,嘉瓦仁波切一向过著简朴的生活,而许多其他高僧过著奢华的生活,还拥有名车。

肯定有经文和评论鼓励僧人过有德行的生活。K.Sri Dhammananda写道,

“佛教徒受鼓励爱所有众生,而不仅限于只爱人类。他们应该修持以对每一种众生都有爱和仁慈。佛陀的劝告是,我们没有权利生存。动物和人类一样,也有恐惧和痛苦。夺走它们的生命是错误的。我们不应该滥用我们的智慧和力量去摧毁动物,即使它们有时为我们惹来麻烦。动物需要我们的同情。摧毁它们不是摆脱它们的唯一方法。每一种众生都作出某种贡献,以维持这个世界。剥夺它们的生存权利是不公平的!”

龙树说,“我们尝试用像松果那样大小的泥球计算我们的母亲,我们的泥土会不够。”

对此巴楚仁波切评论说, “在无始无终的轮迴中,迄今未止,我们经历过每一种生命的方式。我们的慾望,使到我们无数次被砍断头和砍掉四肢。”

“因此,初步的概念──所有有情众生理应受到我们本身的母亲尊重──得到确立。如果我们杀害这些我们的母亲,或残酷和不仁的对待他们,恶业肯定会接踵而来。”

巴楚仁波切写到, “在佛陀时代,有一位乡村屠夫誓言,他绝不在晚上宰杀动物。他在每次只有在一天的地狱重生,晚上他的享乐无尽;他住在美丽的大厦内,有四位美妇陪他玩乐,他有丰富的食物和饮料,还有其他欢乐。不过,到了白天,大厦的墙壁会变成炽热的金属,四位美妇变成恐怖的棕色狗,它们依靠咬吃他的身体生存。”

事实上,动物在它们在轮迴的生存中,即使人类没有使之变得更糟,它们的痛苦已经够糟了。巴楚仁波切写道,

“牛和绵羊受到剥削,直至死亡。到了它们年老力衰,会被卖掉,或被主人本身宰杀。不论属于那一种情况,它们注定命丧屠夫之手,自然死亡对它们来说是无法预 知的。因此,动物受尽折磨。当你看到动物受到这样的虐待时,想想要是你处在它们的境地,想像它们将经历的一切磨难的详情。对所有重生为动物者,要怀著慈悲心为它们静修。尤其是如果你本身拥有动物,请用仁慈和爱对待它们。因为所有动物包括最小的昆虫都有快乐和痛若的感觉,而且它们都是我们的父母,对它们表达爱和慈悲,结合你的修持,方法是从开始,到主要部份到结论。”

巴楚仁波切续称,“除了在地狱者之外,众生无不迴避死亡,或者把他/她的生命看得比其他任何东西更为重要。因此,摧毁一个生命是特别重大的恶业。”正法念处经(Sutra of Sublime Dharma of Clear Recollection)说,一个人杀害任何生命,必须用本身的五百次生命来偿还;杀害一个众生,立刻会在地狱中遭遇另一劫。如果屠杀了动物,而把其肉和血奉献给受邀来你家的喇嘛,或者正在举行集合的僧人,情况会更糟。杀害的恶业同时影响施者和受者。捐赠者虽然邀请了贵宾,却提供了不洁的供奉;受者是接受不适当的食物。任何正面的影响受到负面影响抵消。事实上,除非你拥有法力,能够使被杀害者当场投胎,杀害的行动肯定会带来污名,你可以肯定,它将伤害老师的生活和活动。如果你没有能力把众生的意识转移到极乐情况,你应该竭尽所能避免杀害它们的生命。”

和我交谈过的许多僧人认为,避免伤害还是不够的。一个人必须作出真诚的努力,以协助受苦的众生。换言之,吃素是避免伤害其他人的一个步骤。一位真正的大乘佛教修持者,应该竭尽所能,减轻所有众生的痛苦。巴楚仁波切劝告说,

“当你想到一头绵羊被带去屠宰时,不要想它只是一头绵羊。相反的,真诚的感觉这是你自己的母亲,即将被杀害,你抿心自问,在这种情况下,你将怎样做。虽然你年迈的母亲没有做出伤害人的事,他们即将杀害她,现在你将怎样做?在你的内心深处,经历你的母亲必须经历的那种痛苦。当你的心充满愿望,要做些事情阻止你年老的母亲当场被宰杀,反映出这个正在受苦的动物在这一世不是真正是我们的父亲或母亲,肯定的是,在过去几世,在某个时候,它曾是你的父母,以同样的仁爱把你养大。因此没有真正的差别。可悲呀,你可怜的母亲遭受那么多的痛苦!如果她现在就能够免除痛苦,不受耽搁──就是此刻!如果你的心中有这些想法,用这种慈悲心静修,使到你的双眼充满泪水。”

如果有了这种想法,所有众生都是我自己的母亲,我就难以听信一个又一个僧人的说法,声称他们遵从和吃肉有关的三个条件,全部是遵循佛陀的教义。他们相信这三个条件是不出奇的,因为在《耆婆迦经》有记载。

耆婆迦(Jivaka Komarabhacca)御医和佛陀讨论这个争论性课题, “师尊,我听说动物是由于隐士乔达摩而被杀害,隐士乔达摩在知情的情况下吃为了他而杀害的动物的肉。师尊,说这些话的人是否错误的指控佛陀?或者他们所说的是真的?你所宣佈的或附加宣佈的,难道不会因此成为其他人以任何方式嘲笑的对象?”

佛陀回答说,“耆婆迦,说这些话的人没有根据我所宣佈的说,他们错误的指控我。耆婆迦,我宣 布过,一个人不能吃肉,如果被看到、听到或怀疑, (有关动物) 是为了一名僧人而被杀害的话,我允许僧人吃肉,如果肉在三个方面相当纯净的话:它没有被看到、被听到或被怀疑是由于一名僧人的缘故而被杀害。”

因此,佛陀的话被引述说,通过下述 “三个条件”取得的肉类是 “纯洁”的。巴楚仁波切不同意,他说, “纯洁”的肉并不意味著一头动物被宰杀来当著食物,而是一头动物由于其本身过去的行动死亡而留下的肉,意味著是动物由于年老、疾病或其他自然原因而死亡,这单纯是由于它本身过去的行动的结果。”

我是在于拜拉库举行罗萨期间写下下面的文字。在那儿,我听到无数的僧人提到, “三个条件论”使到他们有责任不再造成动物受苦。

你的母亲在田中过了漫长、愉快的一天,她在繁星之下睡著了。她做了一个美梦。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时她醒了,伸伸懒腰。突然间,她被人从床上抓起来,颈项被绳子紧紧套住,她被拖上卡车,和几十个她不认识的其他人一起被卡车载往一个繁忙的城市。她在那儿被绑在一根木椿上,木椿是一张桌子的其中一个脚,血从桌面的缝隙中滴下来。桌面上摆著一大堆乱七八糟深红色的肉,有些在桌沿垂下来。她自己想, “嗨?这是甚么一回事?我的儿子在那里?我好好的把他养大,在这样的时刻,他肯定会来帮我!!”经过一整天的日晒,她只闻到腐肉的味道,她很想睡觉,但绳子绑得很紧,在她的皮肤上留下印痕,她无法入睡。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照著她苦恼的头脑。绳子被慢慢解开。她想, “噢!我的儿子到这儿来救我,要把我带回田野。”这个时候,她的思想转到她最喜欢的,在河边的柳树;在热天,她会在柳树下乘凉。她的思想迅速回到脑筋的两边,因为绳子再度套住她的颈项。她被带到在桌子后面的一个小小的牲口棚。一把大刀提在空中,遮住阳光,使它无法照入牲口棚的小孔。

“我的儿子在那里?我想他会回来救我!”大刀迅速从充满血腥味的空中砍下来,你母亲柔软的喉咙被切断,血从她的血管喷出来,洒在墙上,流下来把地面染红。你妈妈的双眼转回眼窝,变成浅蓝色。她尝试最后一次呼唤儿子,但由于她的气管被切断了,从肺部发出的声音在空气中消失,听不到。她的身体仍在颤抖,刀把她的皮剥下来,露出肉,赤裸裸而且还温暖。她的皮被放在一堆,她的前腿、后腿和胸脯被放置在桌上。一双手把她的头从地面上捧起来,好好的放在桌上,一块汅渍斑斑的红色抹布被用来清理你的妈妈的脸部,这样一来,她闻名的美丽将吸引参观者来到那张桌子。那是迈索尔市场第七十九号档位。

一个剃光头的男人走过来,他穿的衣服的顏色和那个地点的顏色相配──深红对深红。他走向第七十九号档位,用眼睛瞄上他自己的母亲刚刚被砍下来的头,面带微笑;这位母亲是仔细养育你们长大的母亲。这位母亲以无比的耐心与爱心,在你的上一世养育了你十七年。那名僧人指著你的母亲的胸脯,要买五公斤。肉贩双手捧起你母亲的胸脯,把它们放在一个冷冰冰的铁桶内。当一个五公斤重的秤砣被放在另一边的秤盘时,僧人的嘴唇微微抽动。你的母亲的胸脯被放在一个塑胶袋内,接著另一个秤砣用 来支撑她被砍断的身驱的重量。钱易手了,那名僧人步入一辆正在等待的SUV车,绝尘而去,回到寺院。

在上面的叙述中,三个条件都符合。那名僧人没有用刀杀死他的母亲,那名僧人之前没有要求把他的母亲从她喜爱的柳树下带走,放在他的餐盘中,那名僧人也没有怀疑他的母亲是被一般性的杀害──不仅仅是为了他而被杀害。然而,他最终吃他妈妈的肉──在上一世,他是由那对乳房哺育的──,而从经济学上讲,他以尽可能最直接的方式参与她的死亡。

那名挥刀的男人的动机不是血液和胆量,不是为了兴奋而杀动物、一头美丽的母山羊,而是那名僧人交给他的一叠卢比。那名僧人的卢比是使到他杀害你的母亲的唯一动机。那名信仰佛法的男人、你的兄弟僧人在用卢比交换时告诉那名屠夫, “你在这个第七十九号档位生意做得很好。不好的是,你必须在地狱中经历几个劫,但有了我给你的那些钱,你可以另外买一头绵羊或一头山羊。现在你也能够杀害我的姐妹和祖母。下星期见,同样在早上九点钟,我会来拿她们的驱体。

根据那三个条件的规则,这绝对没有错,完全没有错。一名纯净的僧人吃纯净的肉,遵守他的誓言,根据《耆婆迦经》,佛祖释迦牟尼会拍拍这名僧人的背说, “孩子,保持纯净方式。”让我们聆听在迈索尔的屠夫们的谈话。

屠夫1: “嗨,拉姆,你认为色拉寺的僧人甚么时候会来?”

屠夫2: “废话,那儿有4000多名僧人,他们几乎每天都来,你不是开玩笑吧?我知道他们来主要是为了嚐嚐我的可口山羊肉,桌面上的羊头每一次都……”

屠夫1: “呀,感谢他们,使到我能够买一把闪闪发光的新刀,我的家人每天吃两次肉。”

屠夫2: “嗨,我听说有三个新的肉档即将开张,以迎合本地藏传佛教僧人的需求。”

屠夫1: “噢,黑天神知道大部份印度人吃不起肉,但那些藏族人爱吃肉。他们勤劳的工作,带钱来买肉。他们使到这些肉类生意兴旺!难怪佛陀肥胖,如果他和这些僧人一样吃那么多肉的话!”

屠夫2: “噢,我看到僧人肚子里的猪油比我吃下去的猪油还要多。”

载著另一批僧人的车队出现了,两名屠夫相视而笑。

我猜想,我在寺院做这项工作那么具挑战性,是我发现,在一个机构性的佛教徒修持者的社区内,人们通过行动,不支持我的素食主义,令我情绪化。这令人心碎。诸如查德仁波切和格西比耶等明师,阻止我怀疑自己会屈从于混乱。

我在拜拉库的最后一晚是罗萨的第十五天也就是最后一天。那是个月圆之夜,在寺院内有文化表演。在文化表演开始之前,我把在当天较早时拿到的法会供品的一部份拿出来,到附近的池塘喂鱼。我很高兴的看到,有几十名藏族青年也在喂鱼。鱼儿游到水面,抢吃我们丢下去的饼屑和糌粑饼,吃得津津有味。接著,正在主办文化表演的小寺院的两名僧人走过来,带著大袋的饼乾和曲奇饼。那些僧人把饼丢入池塘。每丢一把就念心咒。其中一名小男孩把他自己拿到的法会供品丢入池塘。他赞叹道: “今天是罗萨最后一天。我们把加持过的食物丢给鱼吃。那是一些快乐的鱼!”这些年轻的藏族人对这些魚儿真正具有慈悲心,他们将让鱼高兴,自己也兴奋。

我现在必须承认,在我的研究中,在这方面的主要动机,是想要了解,对于美国佛教徒吃肉的趋势,藏族人必须负起怎样程度的责任。在麦迪逊──芝加哥地区的许多佛教修持者告诉我,他们没有停止吃肉,是因为他们的藏族上师继续吃肉──他们尊崇这些上师,以之作为遵循纯净的佛法的例子。这是令人困扰的趋势,我希望加以扭转。尽管我对藏传佛教的各种不切实际的感观可能已经完全消除,在罗萨的最后一天发生的事件,似乎显示出,佛教己在一些藏族人脑海中,植入美丽的动机。对于这点,我诚心诚意的钦佩他们。。。

要获知进一步详情(包括全文、照片、笔记和传记等),请联络作者:

Zach Larson
13 Sherman Ter. Apt. 3
Madison, WI 53704
(608) 245-8534
[email protected]

Larson, Zachary. (2000) NONVIOLENCE IN TIBETAN CULTURE: A GLIMPSE AT HOW TIBETANS VIEW AND PRACTICE NONVIOLENCE IN POLITICS AND DAILY LIFE. Madison, WI: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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